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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水枪与塑料玫瑰 – 《无名之辈》

遗漏

电脑版   2018-11-22 10:10  

        两个傻子一般的强盗,走进了银行——隔壁的手机店,抢了满满两提包——模型机,然后猛踩离合,两手大撒把——把摩托车挂在了树上。

      逃进马嘉祺家里的时候,她坐在轮椅上,面对着两个“杀人如麻的悍匪”,看着那把枪,吞了吞口水。开枪,或者喊人。跳楼,或者开煤气。

      马先勇是个小协警,抓人拼命,偏偏文化不行,努力许久终于过了考试,偏偏酒驾出了事儿,老婆死了,妹妹残了,当协警的愿望也别提了。借钱买了套房,干个保安好好的,老板突然跑路了。

      鸡冠拿着两提包模型机,喊着我要找回我的尊严,拿回我应得的,血债血偿的时候,马嘉祺哈哈大笑。这两个憨皮悍匪被她拿的死死的,在她眼里,和我们眼里一样,这是俩盖章鉴定过的傻子。直到——她的尿从轮椅上滴滴答答的漏下来。她第一次哭了,喊着CNM,别过来,你他妈别过来。大头把毯子一把撩起来,盖住了她唯一能动的头。蓝色的毯子,像一头大象。

     那一刻,众生平等,那一刻,众生愚蠢。用尽了全副武装,为了干大事,或者在尿出来之前死去。为了像个人那样活着,或者像个人那样死去。

     鸡冠好笑,可马嘉祺不好笑,所以鸡冠也不好笑。同样拼尽全力的活着,哪里好笑?

     人为什么活着?为了像鸡冠一样干大事,“男人就要干大事,一步一步,做大做强”。还是像大头一样,为了美丽的姑娘,“我不管她以前是干什么的,我只管她以后干什么”。还是像马先勇一样,执着的追寻着一个小小的目标——当协警。“现在我能当协警了吗?”或者是再退一步,只是高翔那样,拿着羽毛球拍的学生那样,想像个男人一样活着,“这不是大人的事,是男人的事”,或者再退一步,只是想死,想赶紧死。

      我听枪炮与玫瑰。Knockin on heawen's door。生死都这样壮丽。好像天堂那扇摇摇晃晃的破门容不下磅礴澎湃的摇滚自由之魂。我们想过吧?做一个大名鼎鼎的人,一个掷地有声的人,一个对社会和国家有益处的人,一个不能缺席的人,一个重要的人。一个科学家,一个警察叔叔,一个医生,一个见义勇为的人,一个伟光正。或一个大坏蛋。后来,我们比亚马逊的热带雨林,长江里的娃娃鱼,美丽的极光或者流星雨,地底的化石和青铜器,都更加不值一提。生命变成充气人偶,变成一地鸡毛,变成芥子,变成尘埃。我们都是无名之辈。

      人为什么活着?为了吃饱饭,穿暖衣,也让家人吃饱饭,穿暖衣,为了给孩子交学费,为了有套房子能御寒。为了活下去。然后为了有个爱人,在路走到头的地方,陪你冲上以一当十的狭窄桥梁,为了脑子进屎的他妈的爱情,为了父老乡亲怎么看我,为了我他妈的是个男人。为了做大事。为了换摩托,换强,换子弹,换头盔。为了继续做大事。为了不把尿滴到地上,为了拍出一张站着的照片,为了原谅。为了当好这个不影响世界的无名之辈。

      我们全副武装的对抗无常。你荷枪实弹,怎料它朝你呲了一下水枪。你拿着枪,他拿着水枪,不知为什么,你感到一阵又一阵被羞辱的绝望。尊严,它的存在,是为了有朝一日碎裂的吧?

      然后从笔挺的梦里被尿呲醒,弯着腰过完这操蛋的塑料花人生。

      放一段歌词,为了做这个梦的背景音。这一个,愤怒的疯狂的无名之辈,执着的刚强的不知后退,坚持着对抗着心中错对,粉身也不下跪。卑微的骄傲的我的同类,眼神里不灭的生的光辉,誓不做我们世界的鸡肋,碎骨有何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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