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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们失去了他,但他的电影会永远陪伴着我们

COCO

电脑版   2018-08-06 18:31  

2017年10月12日,年仅29岁的青年导演胡波在北京上吊自杀,留下了他的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长片电影《大象席地而坐》。

究竟是自身的抑郁症还是逐利的电影资本市场击溃了这个年轻艺术家脆弱的心理防线,谁应当为他的死负责,一时间成为舆论探讨的焦点,而胡波的这部作品也因他的离世为更多人所熟知。

今年7月在西宁举办的First电影展上,《大象席地而坐》就作为开幕影片初次在全国公映,反响热烈。

今天,我们就把时间献给这部电影。

By 烂总

7月21号,作为西宁FIRST电影展的开幕片,《大象席地而坐》在国内初次公映。据说早在半个月前,淘票票首日开售《大象》票务,就出现了两分钟内抢光售罄的情况。

抛开围绕创作者本身的复杂谜团先不谈,影片呈现出有关中国北方暗昧冷峻的气质在近十年华语影片中也是独树一帜的。

在西宁,更有影迷说,看了胡波的《大象席地而坐》才确定关于北方的影像意识是真正建立了起来。

《大象席地而坐》中如雾霾般惆怅的氛围和三条个体命运线的多次充分交织,营造出一种超脱文本的虚无困境之感。

有别于第六代导演以显性的方式把人物与时代联系起来,与城镇、变革联系起来,在胡波的影片中,我们似乎看见,他开始有意识或者无意识地淡化一双名为社会的无形手。

不是看不到,而是不再肯定集体性的绝对影响力。这或是一种自我意识的演化,从一定程度来说,也是个体化的雏形。

如果观众读过胡波的《大裂》,那么对影片中的独白和故事框架一定不会陌生——伴随着主观长镜头,四个主角在一天内的经历都诉说着一种生活的绝望。

绝望背后,其实更是后伤痛期的困顿。如影片中彭昱畅饰演的高中生韦布就说过,“我按流程来的,怎么就成了这样?”他对自己周围的遭遇展露出一种不自知的茫然。

而小混混于城则会说“对,活着就他妈很烦”,他面对日复一日的悲剧与不可控已经选择厌世和嘲弄。

女孩黄玲面对妈妈“你和他睡了没”的质问,瞪大眼睛“你快把我恶心吐了”。她和教导主任产生婚外情,在仿佛自觉的行为背后也和吕布一样怀揣着不自觉的错位和困扰。

老金,陪伴他多年的老狗要被咬死了,他即将被送到敬老院,遇到韦布的时候他说“你还年轻,能去任何地方,到了之后,会发现没什么不一样的。”

最后,他们汇聚到一起。人人都到了火车站,没谁能去满洲里。

《大象席地而坐》中的人物无一例外地陈述着、经历着、表现着“丧”——这一其实格外私人化的精神状态几乎第一次被如此长时间地刻录在影像上。

结尾之处,四个人在火车站踢毽子,远处传来了似是而非的一声象鸣,仿佛有光。但那真的代表着希望?还是更加绝望?

胡波生前曾说过,有关群像的故事是相对好写的。他也原本计划,从一群人的故事变成三个人的故事,再最后写一个人的故事。

可惜他再没有实现他的诺言。

在他生前的几个月,他曾与朋友痛陈过社会的虚伪和欺骗,但也依旧,对这个世界保持着敏锐且真诚的情感。在这一点上,胡波与他笔下的人物几乎有着高度的统一性。

无论怀有什么情绪,他们永远不是麻木的、自欺的、虚伪的,他们的确远离了一种“油腻的成熟”。

去年七月,胡波在西宁遇到了他的精神导师贝拉塔尔。一直奉贝拉塔尔为教父的胡波,曾对身边朋友说“见过贝拉塔尔了,死也值了”。

今天,我们在外网上看到贝拉塔尔给胡波和《大象席地而坐》首映写的一封信,顺便翻译如下:

亲爱的朋友们:

非常抱歉,我不能出席在这场放映,陪伴你们和最亲近也最亲爱的学生、朋友(胡波)。

我现在在当初遇见他的同一间酒店里写下这段话…

许许多多的中国导演曾向我展示过他们的作品,但当我遇到他(胡波)和他的作品的时候,我知道一切都没有错了,毫无疑问地。

他是一名极其优秀并值得尊严的同行。他的双眼总是展露出一份强烈的不同常人的脾性。

无论如何吧,我不想再讨论我的感受。我只想告诉你们,我曾遇到过这样一个对世界有如此广阔视野的人。在武汉,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他给我看了他新片的演员名单和场景地,也送了我一本他的新书。

他在书上写,“献给我的教父”。

操!

我感到如此愧疚,我没有保护好他。真是愧疚啊。

但是要如何去保护一个常年被风暴围绕的人呢?

他写过书、剧本、话剧……

太痛苦了……

没有结局……

在工作途中,他总是那么敏锐又友善。

他倾听每一个人的意见,对细节投注很高的关注。

他总是急匆匆的,也许他知道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他点燃了蜡烛的两段。

他即刻就想要一切。

他无法接受这个眼前的世界,而世界也离开他了。

尽管我们失去了他,但他的电影会永远陪伴着我们。

请观看胡波的电影,并像我一样爱他吧。

贝拉塔尔

西宁

其实,有关胡波离世所有想象和臆测大抵都是虚妄的,一切对他的解读也只满足不同人的投射需要。

只有,在《大象席地而坐》《大裂》和《牛蛙》里,我们才看到新一代人的真切性。

胡波就是这一代人中的代表,无论是“丧”还是“绝望”,他们代表的是某一种绝对真诚。

想来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人在《大象》的四个小时里,卸下铠甲泪流满面的原因。

这种真诚,不仅有对自身脆弱的袒露与自察,也有对一种既定规则的决不妥协与反抗。在任何一种“油腻的成熟”面前,它即是最尖锐的武器,像一声象嚎——你可以假装听不到,但却永远无法毁灭它。

本文系【电影通缉令】独家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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